【高乔】最后一次刺杀2

　　那一次，乔一帆去的格外久。

　　高英杰不知道他是完成任务已经返回，还是仍停留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潜伏着，等待给予恶魔致命一击的机会。
 
　　甚至在睡梦中，他曾见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没有光线照射得到的肮脏角落，穿着黑色的此刻团制度，冰冷的面具染着暗红的血迹被丢在一边。梦里的高英杰笃定那就是乔一帆的尸体，他走过去确认，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…… 

　　被噩梦惊醒的夜里，高英杰走出他的小屋抬头仰望天文塔。天文塔那么高，好像这个国家的人一抬头就都能看到它一般。紧紧的挨着天，月亮转到它背后时，就像是被塔贯穿了似的。 

　　自从乔一帆离开，高英杰再也没去过天文塔。

　　他整日在图书馆翻阅魔法书籍，这个国家的，其他国家的，遥远的另外一个大陆的。现在的印刷书籍，过去的羊皮卷，来自异国的线装书，甚至被装在玻璃箱里的泥板上的文字也被他誊写了下 来。

　　在图书馆呆到疲倦的时候，他就去郊外的山坡上，一遍一遍的练习飞行，又一次次摔倒在地上……

　　时光匆匆，刺客离开巫师六个月了。 

　　这是他们相识以来，分别最久的一次。分别的时间越长，高英杰就越是不安。 他深深的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：他不能用水晶球寻找乔一帆的身影，他也不能让使魔打探乔一帆的消息。

　　因为刺客的一切信息都是秘密。众多的秘密中，巫师只知道他的名字。而在此之前，他曾为自己分享了这个秘密无比满足。如今他才发现，他对他的了解是如此浅薄。

　　高英杰合上了书，把脑袋抵在了桌子上。夕阳照射在他疲惫的身上，忽然就有些昏昏欲睡。迷迷糊糊的，他好像做了梦，他梦到了很久以前，他和乔一帆相遇时在金黄色的森林；在晨曦中仰望高高的天文塔；还有触手可及的浩瀚星河，很大很大的风吹拂着他的脸庞。那是久违的飞翔的感觉。

　　“太好了，英杰。你又可以飞了！”乔一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高英杰回头去看，却发现他并没有坐在自己的扫把上。

　　乔一帆的背后张开了一双巨大的翅膀，很大很大，漆黑的翅膀贯穿了身后那轮巨大的圆月……

　　高英杰惊醒过来。他缓缓抬起头，看到了站在身前浑身染血的乔一帆。

　　“英杰，终于找到你了。这次我得到了让你再次飞行的办法！”这样说的时候，还有血从他身上留下来。

　　“一帆——”高英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，绕过了堆满书籍的桌子上前紧紧拥住了被血浸透的少年。在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后又连忙松开。

　　巫师细细打量刺客，双手拢着微光在他身上游走，用不擅长的治愈魔法治疗他身上一道道伤口。

　　“一帆你怎么了？这些都是刀剑的伤口，你不是去刺杀恶魔的吗？恶魔对你做了什么？”

　　乔一帆伸手拉住高英杰不断释放法术的双手，说：“英杰，我从恶魔那里得到了让你飞行的方法。可是我没有能够完成任务，我会接受惩罚。”

　　“惩罚？”高英杰疑惑道：“你只是一次没有完成而已就要接受惩罚吗？是什么样的惩罚？”

　　“……我不清楚。”乔一帆别过头不再看高英杰：“但是会很久很久……” 

　　“比这次任务还要久吗？” 
 
　　“嗯……还要更久……更久……” 

　　高英杰不甘心的问：“我能去看望你吗？我能去找你吗？”
 
　　乔一帆深深埋下头，声音闷闷的：“不可以……刺客的存在是秘密，没有人可以去寻找刺客……”
 
　　图书馆外突然喧闹起来，火把的光亮映在彩色的巨大玻璃上，整齐的脚步声音中夹杂有兵器摩擦的声音，听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　　乔一帆向外看了看，回头说：“我要走了，你藏起来吧。被发现的话，我的惩罚会更重。”

　　高英杰把十指穿过乔一帆的指缝，一时恍惚，不由自主的问出：“你还会回来吗？”

　　沉默了一瞬，乔一帆别过头小声回答：“……我会的……”说着，他后退了两步，把手抽了出来。

　　忽明忽暗的火光中，乔一帆在自己的衣袋里细细摸索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口袋。

　　“给，让你飞起来的宝物。”他把那个口袋塞到了高英杰手中。

　　“这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我不清楚，恶魔说让你自己体会……”

　　高英杰吓得手一抖：“恶魔交给你的？”

　　乔一帆苦笑了下，他把刺客的面具带到了脸上，那个苦笑是他留给高英杰的最后一面。

　　“再见了，英杰。一定要再次飞起来哦……”

　　刺客挥了挥手，在图书馆外的卫兵冲进来前离开了。

　　巫师紧紧攥着那个口袋，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很乱、有很空。他像在不停的思考，却又什么都没有思考。等到嘈杂的声音平息，没有火把照射的图书馆重归黑暗后，高英杰终于想了起来：那句话，他还是没能告诉刺客。